第三一零章 烙印在枯井底的月的故事(1 / 3)
往常里,公孙怒和婉儿总是约在每旬之末见面,若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平婉则会去磨坊,而公孙怒则会在林府的侧门处插上一支手工做的纸花,标记上相会的时辰。
然而,一连两三天的石沉大海,让公孙怒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每夜戌时都会在林府的侧门处等上足足一个多时辰,但别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
就像是一个守墓人。
与此同时,林家大院内宅厢房的房顶,有两个人正站在那儿。
一人亭亭玉立,藐视凡尘;一人鬼鬼祟祟,上房揭瓦。
换句话来说,一个放哨,一个干活。
“我说那家伙也太惨了点儿,你真的不准备告诉他吗?”郁如意抿了抿嘴唇,要是她不知道其中原委,定然会对这佳偶天成、比翼双飞的故事非常感兴趣,但对于公孙怒的经历,她很难不同情。
而最戳人心扉的部分,并非在于明平婉是否移情别恋、将心思换到了林霖身上,而是这阜京城中的人,似乎都坚定地认为“那个豆腐店的小跑腿压根儿就不应该出现,他的插足就是这白纸般爱情中的一块污渍。”
这是对于公孙怒的彻底否定,不止否定了他和明平婉之间的感情,甚至不承认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就好像他们觉得一个卖豆腐的小伙儿不配追求他心爱的姑娘。
贺难盘腿坐了下来,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轻声慢语:“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明平婉收了三天的花,但却一个回应都没有,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么?只不过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看来我们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小郁拍了拍瓦上的灰尘,坐在了屋脊上,双手捧腮。
贺难小心翼翼地勾动着瓦片,他从祢图那里学来的本事之中就有“如何在不惊动屋内人的情况下搬开一块瓦,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顺带一提,燕二哥也会这门儿手艺——不过比起祢图那种梁上君子来,贺难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梁上混子,所以动作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
幸好今夜无风,屋内烛影平摇不乱,才使得一切都静悄悄地过去,而贺难在完工之后也是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岔开腿坐在小郁身边:“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我也知道,一个像模像样的谎言,比如人生总是跌宕起伏之类的东西也能把他哄住”
“支撑着我不能去骗他、也不能去骗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贺难的双瞳闪火,“因为这个世道里就是会有人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他们等到死也没等到自己站起来的那一天。”
小郁敏锐地察觉到了贺难语气中攀升的愠怒,她悄悄地将自己的手盖在贺难的手背上,感觉就像这个男人着起了火,所以她破天荒地说了个冷笑话想让他降降温:“或许每一次上坡路都被他们当作坎儿绕过去了也说不定?”
热意并没有因此而停滞,贺难反过来攥紧了小郁的手:“所以我要教导他们该怎么走上去——坚定的走上去。”
小郁缩了缩脖子,往贺难身边又靠了靠,她想仔细地看看贺难的表情,她猜想现在他一定暴躁的想吃人,但没想到贺难却是笑着的。
“你觉得,如果公孙怒杀了林霖,明平婉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贺难接下来的话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想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明平婉含恨自尽吧?”
郁如意的心跳慢了一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贺难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三一零章 烙印在枯井底的月的故事